《怦然心动》
作者:文德琳·范·德拉安南
记忆
怦
然
心
动
作者简介
文德琳·范·德拉安南(美),美国著名的儿童作家, 1965年出生在芝加哥一个贫穷的工人家庭,父母都是狂热的文学爱好者。童年的生活没有可口的零食和漂亮的洋娃娃,每当夜幕降临,父母下班回到家,便是文德琳最幸福的时光,她和几个哥哥围在炉子旁,听母亲日复一日地给他们讲故事。这样的经历,造就了日后最为经典的《萨米凯斯》系列小说,前后四次荣获埃德加·爱伦·坡奖。
内容简介
布莱斯全家搬到小镇,邻家女孩朱莉前来帮忙。她对他一见钟情,心愿是获得他的吻。两人是同班同学,她一直想方设法接近他,但是他避之不及。她喜欢爬在高高的梧桐树上看风景。但因为施工,树要被砍掉,她誓死捍卫,希望他能与她并肩作战,但是他退缩了。
她的事迹上了报纸,外公对她颇有好感,令他十分困惑。她凭借鸡下蛋的项目获得了科技展第一名,成了全场焦点,令他黯然失色。
她把自家鸡蛋送给他,他听家人怀疑她家鸡蛋不卫生,便偷偷把鸡蛋丢掉。她得知真相,很伤心,两人关系跌入冰点。她跟家人诉说,引发争吵。原来父亲一直攒钱照顾傻弟弟,所以生活拮据。她理解了父母,自己动手,还得到了他外公的鼎力相助。他向她道歉,但是并未解决问题。他开始关注她。鸡蛋风波未平,家庭晚宴与午餐男孩评选又把两人扯在了一起……
夜读第一天
潜入——布莱斯
我一直以来都希望朱莉?贝克别再来烦我,能离我远点,要知道,我只想要一些个人空间。
一切都从二年级前的那个暑假,当我们的搬家卡车开进她的街区开始。现在我们已经快读完八年级了,所以,我的朋友,这简直是超过五年的“战术性回避”和“社交恐惧”。
她并不只是闯进了我的生活。她冲撞着、推挤着强行闯入了我的生活。我们邀请她进入我们的搬家车,并开始在箱子间爬来爬去吗?绝对没有!但是她却这么做了,这样的表现只有她朱莉?贝克能做到。
我爸爸试图阻止她:“嗨!”他正说着,她已经快速地挪到了箱子旁。“你在干什么?你把烂泥都带进车了!”这倒是真的。她的鞋上,好像的确沾满了烂泥。
但她并没有跳下车,相反地,她进入了车厢后面开始用她的脚推一个很大的箱子。“你们不需要帮助吗?”她瞥着我,“你看起来确实需要啊。”
我不喜欢她话里的暗示,要知道我爸爸一整周都向我投来那样异样的目光!但是我可以确定——他也不喜欢这个女孩。“嗨,别这样,”他警告她,“那里面有些很值钱的东西。”
“嗯,那这个呢?”她疾走到一个贴着LENOX标签的箱子边,再次看向我,“我们应该一起推这个箱子。”
“不行,不行!”我爸爸边说边把她从箱子边拉开。“你为什么不回家呢?你妈妈可能在担心你在哪儿呢。”
这时我立即意识到这个女孩就是不识趣,在各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像其他小孩一样在被要求离开时立刻乖乖回家吗?没有,她说,“哦,我妈妈知道我在哪儿。她说没关系。”然后她指着街道对面说道:“我们就住在那儿。”
我爸爸看着她指的地方嘟囔到:“哦,天!”然后他对着我一边眨眼一边说:“布莱斯,现在不是你去帮助妈妈的时间吗?”
我立刻就明白这是个逃跑游戏。这个游戏我可从没和爸爸玩过,虽然我当时没想到这一点。想想看,逃跑可不是你会和爸爸讨论的事。这就像,违背了父母的原则去告诉孩子甩开一个人并没有关系,无论那个人有多么烦人讨厌。
但是,就在这时,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还有,他大可不必冲我眨两次眼!我微笑着说,“当然!”然后跳出了车厢向我崭新的前门跑去。
我听见她跟着我的脚步声,但我简直不敢相信。也许只是听起来像她在追着我,也许她其实是在朝别的方向走。但是在我克服了回头看的紧张之前,她像一阵强风一样冲过来,并且抓住了我的手臂。
这实在有点过分了。我停下来准备告诉她赶快消失,但最荒诞的事情发生了。我正用力地试图甩掉她,可不知怎么的向下一甩,我的手就和她的缠在了一起。我不敢相信。我就站在那儿,牵着那个“小泥猴”的手!
我试着摆脱她,但是她紧紧钳住了我的手,拉着我说:“来玩啊。”
我妈妈从房子里出来,然后立即换上了世界上最意味深长的表情。“嗨,你好啊。”她向朱莉打招呼
“你好!”
这期间我仍旧想重获自由,可是这个女孩死死地抓着我。我妈妈微笑着,看着我们俩紧握的手和我不断燃烧的脸。“你叫什么名字,亲爱的?”
“朱莉安娜?贝克。我就住在那儿。”她说,用她空闲的手指了指。
“嗯,你已经见过我儿子了。”她说,仍旧微笑着。
“是啊。”
我终于挣脱了她,作为一个七岁的男孩,我别无选择,躲到了妈妈后面。
妈妈搂着我说:“布莱斯,为什么不带着朱莉安娜参观下房子呢?”
我用全身发出警告和求救的信号,可是她并没有接收到。然后她把我拉下来,说道:“去吧。”
如果我妈妈没有注意到朱莉的鞋子并且告诉她脱下来,她会立刻踏进来。在她脱下鞋后,我妈妈又告诉她那些脏袜子要脱下来才行。朱莉一点都没觉得尴尬,一点儿都没有。她只是拉下袜子,把它们扔在了我们家门廊处一堆箱子上。
我并没有带她参观。相反,我把自己锁在了厕所里。经过长达十分钟对她喊叫,不,我绝不会立刻出来,大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再过了十分钟我才有胆量从门缝间偷偷向外看。
没有朱莉。
我溜出来看了看四周,是的,她确实走了!
这并不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逃跑,不过,要知道我当时只有七岁。
但我的麻烦远没有结束。每一天她都会过来,一次又一次。“布莱斯能出来玩吗?”我可以听见她就站在离我藏身的沙发不远处发问。“他准备好了吗?”有一次她甚至穿过了院子偷窥我房间的窗户。我在紧要关头躲进了床底下,但是,你可以立即发现朱莉的特点了。她根本没有“个人空间”的概念。一点都不尊重私隐。整个世界就是她的游乐场,往下看看,朱莉在里头自由玩耍!
算我走运,我爸爸每次都会阻挡她。他帮了我一次又一次。他告诉她我很忙或者在睡觉或者我根本不在家。他是我的救星。
但另一方面来说,我姐姐只要一逮到机会就蓄意破坏。琳内塔就是这样。她比我大四岁,而且兄弟,我已经学会了盯着她让她不要毁了我的生活。她的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敌意。只要看着她——不需要眼神交流或者吐舌头或是做任何事——只是看着她你就开始了一场争吵。
我经常和她“撞、击、拖、拉”,但是一点儿都不值得。女孩们从来不公平地打架。她们拉你的头发,挠你还有掐你;然后当你想要用拳头防卫的时候,她们抢先跑到妈妈面前告状。再然后你会被禁足在房间,为了什么?不,我的朋友,秘密就是,别咬住诱饵。就让它吊在那儿,在它周围游来游去,一笑置之。没过一会儿她们就会自动放弃,再去试图引诱别人。
至少这对琳内塔有用。而且有她这样一个姐姐的好处就是我发现了这个办法对任何人都有用。老师,学校的混混,甚至父母。说真的,你从来没有机会赢任何一场与父母的战争,所以为什么要开战呢?潜入水下可比被父母射来的巨浪淹没要好多了。
最可笑的事是,琳内塔仍旧在对待父母方面无能。她直接进入战争模式然后忙着结束战争,根本没有时间深呼吸再潜入平静的水下。
而且她认为我很蠢。
无论如何,一如既往地,最初的几天琳内塔试图用朱莉引诱我。她有一次甚至躲过了爸爸带着她向整座房子进军,到处搜寻我。我当时藏在了衣柜最高层的架子上,算我走运,她们俩都没有往上看。又过了几分钟我听见爸爸对朱莉大声喊叫说从古董家具上下来,她又一次被踢了出去。
我不认为那一整个星期我出过家门。我帮忙拆开行李,看电视,并且在我爸爸妈妈一次又一次摆设家具的时候在周围晃来晃去,辩论帝国长沙发和法国洛可可式桌子到底应不应该放在同一个房间。
所以相信我,我非常想出门。但是每一次我从窗户望过去,都能看到朱莉在她的院子里自我炫耀。她会用头顶球或者踢高球,或者沿着他们的车道运球。当她不忙着炫耀的时候,她会把球夹在两脚之间,坐在路边死死盯着我们的房子。
我妈妈并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拉了我的手很糟糕。她认为我们应该成为朋友。“我以为你喜欢足球,亲爱的。为什么不去那儿和她一起踢球呢?”
因为我并不想被粗暴地对待,这是原因。虽然当时我还不能说这些话,但是我七岁时已经有了足够的理智,并且对一件事一知半解,那就是朱莉?贝克很危险。
结果是,不可躲避的危险。当我走进叶尔森小姐的班里时,我就知道死定了。“布莱斯!”朱莉尖叫到。“你在这儿!”然后她从教室另一边冲过来并且擒住了我。
叶尔森小姐试图把这次进攻解释为“欢迎的拥抱”,但是天啊,那根本不是拥抱。那是个冲在最前线把人压倒的擒拿。而且尽管我甩掉了她,已经太晚了。我一辈子都贴上了那样的烙印。每一个人嘲笑道:“你的女朋友在哪儿呢,布莱斯?”“你结婚了吗,布莱斯?”当她在课间休息时追着我试图强吻我的时候,整个学校开始唱道,“布莱斯和朱莉坐在一棵树上接吻。”
我在镇上的第一年是场灾难。
三年级也没有什么好转。我每一次回头的时候都会看到她跟踪我。四年级也是一样。但是五年级的时候我有了行动。
一开始我只是想想——那是一个并不正确的主意,你只是想想一会儿就忘了。但是我想来想去,有什么更好的主意能甩掉朱莉呢?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对她说:“朱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所以,我的朋友,我实行了计划。
我开始和雪莉?斯塔尔斯约会。
要完全地认识到这个计划的高明之处,你必须理解朱莉恨雪莉?斯塔尔斯。一直以来都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雪莉漂亮、友善还有一头漂亮的长发。为什么不喜欢她?但是朱莉恨她,而且我要把这个小小的了解作为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想到的是雪莉可以和我们同桌吃饭,然后也许可以和我一起散散步。用这样的方法,每一次只要朱莉在场,我只需要离雪莉近一点,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会自然发展。但是事实呢,雪莉实在太认真了。她告诉了所有人——包括朱莉——我们爱上了对方。
没多久朱莉和雪莉就发生了激烈的战争,当雪莉终于又恢复过来的时候,我所谓的朋友加瑞特——他完全知道这个计划——告诉了雪莉我的计划。他每一次都否认,但是从那以后我了解到他的原则在眼泪汪汪的女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那个下午校长试着审问我,但是我拒绝招供。我只是告诉她我很抱歉,还有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她终于让我离开了。
雪莉哭了很久并且在学校里跟着我,对我嗤之以鼻,让我觉得我是个真正的坏蛋,这比有一个朱莉作为影子更加糟糕。
一个礼拜之后一切都停息了,雪莉正式甩掉了我并开始和凯勒?拉森约会。然后朱莉又开始故技重施,于是我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在六年级的时候有了些改变,虽然进步在哪里很难说。我不记得朱莉在六年级时追过我。但是我记得她闻我。
是的,我的朋友,我说的就是闻。
你可以把一切都怪罪到我们的老师,马丁斯先生身上。他把我和朱莉像胶水黏在一起。马丁斯先生可以在安排座位方面得到博士学位,因为他分析、详审并考察了我们的座位。结果当然是他决定让朱莉坐在我旁边。
朱莉?贝克是那种讨厌的人,总是特意地想让你知道她很聪明。她的手总是最先举起来;她的答案就像是完整的专题论文;她的课题总是先交上去,并且把它作为反对其余学生的武器,老师总是把她的课题举得高高的说,“这才是我所期望的,同学们。这是个能得优秀的例子。”把她所有多得的学分加起来她可以拿到个满分,而且我发誓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学科上低于120分。
但是在马丁斯先生把朱莉插在我边上后,她所了解的关于所有学科的烦人知识变得唾手可得。看,突然间朱莉用完美的书写写下的完美的答案,就在过道对面,只要一瞥就能看见。你绝不会相信我从她那儿抄到答案的次数。我开始在任何一门学科得到优秀和良好!这太好了!
但是马丁斯先生又做了改变。他有了“优化方位经度和纬度”的新主意,当尘埃终于落定,我坐在了朱莉?贝克前面。
这就是“闻”的开始。那个疯子开始前倾并且嗅我的头发。她尽可能地把她的鼻子伸向我的头皮开始吸气,吸气。
我试着用肘推和踢她。我试着把我的椅子往前拉或者把书包放在我和座椅之间。都没用。她也会往前,或者更多地前倾继续吸气,吸气。
我终于请求了马丁斯先生换位子,但是他不肯。这关系到精确的平衡和教育能源。
无论如何,我已经受够了她的吸气。而且自从我不能再看到她完美的答案,我的成绩开始下降,尤其是拼写。
有一次,在一个考试期间,朱莉正在闻我的头发,当她注意到我在冥思苦想拼写单词,一大堆词时,突然间吸气停止了,低语开始了。一开始我不敢相信。朱莉?贝克作弊?不过足够确切,她在帮我拼写,就在我耳朵边上。
朱莉在闻的方面总是很狡猾,这让我很厌烦,因为从没有人注意到她在做什么,但是她在给我答案方面也同样狡猾,这对我来说倒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在你根本不需要的时候学习呢?不过没过多久,从她那里得到答案让我觉得我欠了她。当你欠了某人时,你怎么能对他们说让他们走开,不要吸你的气了?你知道,这是错误的。
所以我并不舒服和不开心地度过了六年级,但是我不断想着下一年,下一年,一切都会不同了。我们会在中学了——一个更大的学校——在不同的班。这会变成一个很多人的世界,根本不用担心再见到朱莉?贝克。
一切终于,终于要结束了。
心动(一)——朱莉安娜
第一天见到布莱斯?洛世奇,我心动了。诚实地说,只看了他一眼我就失去了理智。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些难以形容的东西。它们是蓝色的,镶嵌在他漆黑浓密的睫毛后闪闪发光。它们带走了我的呼吸。
现在已经六年过去了,很早以前我就学会了怎样去隐藏我的感觉,哦,但是那最初的几天,那最初的几年!我以为我会想和他在一起想得快死掉。
这都从二年级的前两天开始,虽然期盼从几个星期前就开始了——从我妈妈告诉我有一家人带着一个和我年纪一样大的男孩会搬到街对面的房子里。
足球营结束了,从那开始我就非常无聊,因为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在街区能陪我玩。哦,当然那里有些孩子,但是它们每一个人都比我大。这对我的哥哥们来说很好,可是我就被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我妈妈也在家,但是她有许多比踢足球更重要的事要做。无论如何,这是她说的。我认为没有比踢足球更好的事情做,特别是我不喜欢洗衣服,洗碗或者吸尘,但是我妈妈不同意。而且单独和她在家的危险是,她会让我帮她洗或者弹尘或者吸地,而且她不能忍受我从一个工作点到另一个的时候运球。
安全起见,我在外面等了好几个星期,以防我的新邻居提前搬来。确实的,那是好几个星期。我和我的狗钱普踢足球作为娱乐。大部分的时间他总会失败因为一条狗确实不能踢和得分,不过偶尔他会用鼻子运球。但是狗肯定对足球的气味很敏感,因为钱普终于试着用牙咬住,然后再把球传给我。
当洛士奇的搬家卡车终于到达的时候,我们家的每个人都很开心。“小朱莉安娜”终于可以有个玩伴了。
我妈妈,一个非常明智的大人,在我过去认识他之前让我等了多于一个小时。“给他们点时间先休息一下,朱莉安娜,”她说,“他们需要一些适应的时间。”她也不让我在院子里观看。“你知道,亲爱的。不知怎么的那个球就会跑进他们的院子,然后你就必须去把它捡回来。”
所以我只好从窗户里观看,每一分钟我都会问:“现在?”她会说,“在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好吗?”
然后电话响了。我立即知道她没办法一心二用,我拉着她的袖子问:“现在呢?”
她点了头低声说:“好吧,但是别太激动了。我马上就会过去。”
我当时太兴奋了,直接冲过了街道,但是当我到达搬家开车时就开始试着彬彬有礼起来。我站在外面的时间打破了记录,这非常艰难,他就在那儿了!站在车厢后半部分!我真正的新朋友,布莱斯?洛士奇。
布莱斯并没有做任何事。他只是靠在那儿,看着他父亲把箱子搬向后门。我记得我为洛士奇先生感到抱歉因为他看起来筋疲力尽,独自一人搬箱子。我也记得布莱斯当时穿了一件蓝绿色混合的马球衫,我觉得很好,很可爱。
当我不能再忍受的时候,我朝着车厢里说了声,“嗨!”这让布莱斯跳了起来,然后快得像蟋蟀一样,他开始推一个箱子,就像他一直在做事一样。
我可以从布莱斯内疚的样子看出他应该要搬箱子,但他一点儿也不想。他可能一整天都要搬这些东西!这能很容易看出他需要休息。他需要一些果汁!他真的需要。
但是也很容易看出洛士奇先生不会让他停下来。他会一直搬箱子直到他倒下,到那时布莱斯可能已经死了。在他搬进去之前就死了!
这样的悲剧让我冲进了搬家车。我必须帮忙!我必须救他!
当我站到他身边帮他推箱子的时候,那个可怜的男孩已经筋疲力尽,他直接站到了一边让我帮忙。洛士奇先生不想让我帮忙,但是至少我救了布莱斯。我在搬家车里呆了整整三分钟,直到他爸爸打发他去帮他妈妈整理屋子。
我沿着过道追赶布莱斯,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你知道,我追上了他,抓住了他的胳膊试图阻止他,这样也许我们能在他进屋之前玩儿一会儿,我知道的下一件事是,他牵住了我的手,与我深情对视。
我的心跳停止了。它真的停止了跳动。这一生中的第一次,我有了那种感觉。你知道,像整个世界在绕着你旋转,都在你的下方,都在你的里面,你感觉飘了起来,飘在了半空中。唯一让你不要飘走的东西是另一个人的眼睛。它们与你的眼睛被一种不可见的自然力连结在一起,它让你在剩余的世界旋转飞走的时候能够牢牢地站住。
那一天我几乎得到了我的初吻。这一点我很确定。但是他妈妈出现在了门口,他尴尬得满脸通红,接下来,他就躲进了厕所。
我在等他出来的时候,他的姐姐琳内塔看见我站在走廊里。她对我来说很成熟,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就告诉她了一点点。但是我不应该说,因为她开始转动厕所的门把并且恶劣地嘲笑了布莱斯。“嗨,小弟弟!”她在门外叫道,“这里有个小女孩在等你!怎么了?害怕她长了虱子?”
这太尴尬了!我猛地拉住她的手告诉她快停下,但是她不干,最后我只好离开了。
心动(二)——朱莉安娜
我发现我妈妈在外面和洛士奇太太聊天。妈妈给了她一个漂亮的柠檬烘蛋糕,那本来是我们当晚的甜点。糖粉看起来柔软而洁白,蛋糕还是热的,空气里散发着甜甜的柠檬味儿。
光看着我都流口水了!但是它已经在洛士奇太太手上了,而且我知道我们也拿不回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听她们讨论杂货店和天气预报的时候继续吸它的香味。
过了没多久我和妈妈就回家了。一切都很奇怪。我一点儿都没有机会和布莱斯玩。我仅仅知道他的眼睛是光彩夺目的蓝色,他有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姐姐,还有他几乎吻了我。
我那天晚上幻想着那个吻睡着了。一个吻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呢?不知为什么,我知道它不会像爸爸和妈妈的晚安吻一样。可能是同一种类,但是肯定更激烈和粗鲁。就像一条狼和一只小灵狗——只有科学会把它们放在一切。
再看看二年级,我想不仅仅是对吻强烈的好奇心我才一直追着他,但是诚实地说,更多的因素可能是那双蓝眼睛。整个二年级和三年级我都不能阻止自己跟着他,想坐在他边上,想离他近一点。
但是到了四年级我学会了控制自己。看着他——想着他——仍旧让我的心颤抖,但是我的双腿不再追着他跑。我只是看着,想着,然后做着梦。
可五年级的时候雪莉?斯塔尔斯闯了进来。雪莉?斯塔尔斯是个絮絮叨叨,阴险毒辣的长舌妇,总是见人说人话。现在我们在初中了,她是无可置疑的歌剧女主角,但是就算在小学她也知道怎样演出。特别是体育课。我从没见过她跑圈或是做体操。相反的,她会上演“脆弱”的演出,声称如果她跑或跳或做拉伸运动,她会因为拉伤而昏厥过去。
每一年她都成功。她会带来什么假条然后在学年开始时在老师面前假装昏倒,她会拒绝任何会损害到肌肉的事。她甚至从来不在放学前把椅子翻起来。她正常锻炼的唯一肌肉就是在她嘴巴周围的那些,它们从来不休息。如果奥林匹克里有讲话比赛的话,雪莉?斯塔尔斯会横扫千军。嗯,她至少能得金牌和银牌——分别分给她嘴巴的两侧。
真正烦恼我的并不是她不参加体育课——无论如何,谁会和她在一队呢?真正烦恼我的是任何人只要留心去看就发现阻碍她的并不是哮喘,脚踝扭伤或者是她十分“脆弱”。是她的头发。她有一大把头发,这样那样的发型,夹子或者珠子,辫子或是盘发。她的马尾都可以和旋转木马相比。当她把头发都披下来的时候,她会晃动着,枕着它们,像它们是真正的毛毯一样。所以实际上你可以看到她脸上的就只有她的鼻子。顶着一个毯子玩跳格子,我也只有祝她好运了。
我对付雪莉?斯塔尔斯的方法是无视她,这很成功,直到五年级过半的一天我看到她和布莱斯牵了手。
我的布莱斯。依然为二年级前两天牵我的手而尴尬的布莱斯。除了你好之外依旧连对我说话都害羞的布莱斯。
依旧带着我的初吻在我周围游走的布莱斯。
心动(三)——朱莉安娜
雪莉?斯塔尔斯怎么能把手伸进他的手呢?那个强势的小公主绝对不能这样对待他!
布莱斯每一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回头看我。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在说他很抱歉。然后我意识到——他需要我帮忙。绝对的,这是他的意思。雪莉?斯塔尔斯非常难缠也很难甩掉。她会崩溃然后抽噎,哦,那他会多尴尬啊!不行,这并不是一个男生能够很好地完成的工作。这是个女生的工作。
我甚至没有想到仔细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学生——两秒钟之内我就把她从他身上拉下来了。布莱斯在他自由的一刻立即跑走了,但是雪莉没有。哦,不,不,不!她立刻冲着我过来,用尽办法又抓又推又拧,告诉我布莱斯是她的,而她绝不会把他让出来。
多么难缠。
我暗自希望一群老师能够立即出现这样他们就能见识到真正的雪莉?斯塔尔斯,可是任何人出现的时候都已经太晚了。我将她的头紧夹入腋下,她的手扭在背后,无论她怎么尖叫或乱抓我都不会放开她,直到老师赶来。
最后,雪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提前回家,而我把我的事告诉了校长。夏尔特兹小姐是个很坚定的女士,她大概在暗自感激我快速出击,虽然她告诉我让其他人自己解决问题可能更好些,她绝对了解雪莉?斯塔尔斯和她的头发,然后告诉我她很高兴我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做比遏制住她更过分的事。
雪莉第二天顶着满头的辫子回来了。当然她让所有人对我窃窃私语,不过我无视了他们。公道自在人心。剩下的一整年布莱斯都没有再靠近她。
当然不是说那之后布莱斯牵了我的手,但是他开始对我更友好了。特别是六年级,在马丁斯先生让我们一起坐在倒数第三排之后。
坐在布莱斯边上很好。他也很好。他每天早上都会对我说“嗨,朱莉”,偶尔我会发现他看着我的方向。他每次都会脸红然后继续做他的作业,我没有办法,就只有微笑。他真的很害羞,很可爱!
我们说的话也更多了。特别是马丁斯先生让我坐在他后面之后。马丁斯先生有一个关于拼写的留校察看,只要二十五个词里你拼错多于七个,你就得在午饭时间留下来,一次又一次写你的单词。
留校的压力让布莱斯很是恐慌。而且尽管烦扰到我的良心,我还是会向前倾然后告诉他答案,希望我可以和他一起吃午饭作为代替。他的头发带着西瓜味,而且他的耳垂上有茸毛。柔软的,金色的茸毛。我对此很奇怪。一个有这样黑色头发的男孩怎么会有金色的茸毛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着镜子查看了我的耳垂,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也没有在别人身上发现过。
我想到在我们讨论进化论时问问马丁斯先生关于耳朵茸毛的事,但是我没有。相反的,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拼写单词,闻西瓜味,幻想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得到我的初吻。
兄弟,当心!(一)——布莱斯
七年级迎来了改变,好了,虽然最大的改变没有发生在学校——它发生在了家里。外公邓肯搬来和我们住了。
一开始这很奇怪,因为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真正了解他。除了妈妈,当然。而且尽管她用了过去的一年半时间试图让我们相信他是个好人,我可以说,他最爱干的事就是盯着前室的窗户。那里除了贝克家的院子并没有什么好看,可是不论白天黑夜他都在那儿,坐在和他一起搬来的大大的安乐椅上,盯着窗户外面。
好吧,尽管他也读汤姆?克兰西的小说和报纸,做纵横字谜游戏,但这些事情很容易让人分心。当他不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会一直盯着窗户看直到睡着。并不是说做这些事有什么错,只是这看起来非常……无聊。
妈妈说他这样盯着外面是因为他想念外婆,但是这并不是外公会和我讨论的事。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和我讨论过任何事,直到几个月之前他在报纸上读到了朱莉的新闻。
好了,朱莉?贝克并不是因为成为了八年级的爱因斯坦而占据了《五月镇时报》的首页,像你可能猜想的那样。不,我的朋友,她覆盖了整个首页,因为她拒绝从一棵梧桐树上下来。
我并不能把梧桐树和枫树或桦树区分开,但是朱莉当然知道它是棵什么树,并且她把那些知识告诉了所有在她醒着时遇到的每一个人。
这棵树,这棵梧桐树,就生长在科里尔街山坡的空地上,而且它非常庞大。又大又丑。它扭曲、多节,并且弯曲着,我一直期望着这东西被风刮倒。
去年有一天我终于受够了她喋喋不休地谈论那棵愚蠢的树。我站出来直接告诉她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树,事实上,它是人们所知道的最丑的树。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是视力残疾。视力残疾!这是一个住在给邻居带来祸害的房子里的女孩说出的话。他们家的杂草都有窗户那么高,遍地杂草丛生,还有一个最适合野生动物的仓房。我说的是狗,猫,鸡,甚至蛇。我发誓,她的哥哥们养了一条蟒蛇在房间里。我十岁的时候他们把我拉进里面逼着我看它吃掉老鼠。一只活着的,眼睛亮亮的老鼠。他们提着它的尾巴,然后“呼”地一声,蟒蛇把它整个吞了下去。那条蛇带给了我一整月的噩梦。
无论如何,正常情况下我不会在乎别人的院子,但是贝克家的乱七八糟让我爸爸很烦恼。他说是我们做邻居的责任是向他们展示一个院子到底该是怎样的。当迈克和马特忙着喂蛇的时候,我就必须修建我们的院子,然后再扫走道和排水,这有一点无聊,如果你问我的话。
然后你会以为朱莉的爸爸——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应该会清理院子。但是没有。妈妈的看法是,他把所有的空闲时间用在了画画上。他的风景画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特别,但是从他的标价来看,至少他自己认为很特别。我们每年都会在五月镇集市上看到他的画作,每次我父母都说同样的话:“世界会变得更美丽,如果他清理好他们的院子。”
妈妈和朱莉的妈妈偶尔会交谈。我认为我妈妈为贝克太太感到遗憾——她说她嫁给了一个空想家,因此,他们中的一个人总会不开心。
无论如何,也许朱莉的审美感知已经被他父亲永久地毁了,这一切都不是她错,但是朱莉一直认为那棵梧桐树是上帝为我们宇宙间的小角落赐下的礼物。
回到三四年级她总是会和她的哥哥们坐在树枝间,或者剥下厚厚的树皮,他们就能从树上滑下来。好像每一次我妈妈带着我们坐车出去的时候他们都会在树上玩儿。朱莉会在树枝间荡来荡去,准备随时掉下来然后摔断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次我们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妈妈都会摇头然后说:“你永远不要那样爬树,你听见了吗,布莱斯?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这样!你也是,琳内塔。这太危险了。”
我姐姐会翻翻白眼然后说,“再说吧。”我会缩在窗户下面祈祷红绿灯能够在朱莉尖叫着我的名字让全世界都知道前改变。
五年级的时候我曾试着爬树。那是朱莉把我的风筝从变态的吃人树枝上救下来的后一天。她爬了很高去拿我的风筝,当她下来的时候,她显得非常冷静。她没有像我所担心的那样把我的风筝作为人质,撅起她的双唇。她只是递给我然后转身就走。
我松了口气,但我同时也觉得自己非常懦弱。当我看到我的风筝被挂住的时候,我能确定再也拿不回来了。不像朱莉。她迅速爬上去把它救了下来。天,这太尴尬了。
所以我大致确定了她爬了多高,然后第二天我决定要胜过她至少两根树枝的长度。我先踩在枝桠上,再爬过几根大树枝,然后,为了看看我爬了多少,我低头往下看。
错误!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没有安全绳的情况下站在帝国大厦的顶上。我试着往上看我的风筝被挂住的地方,但是也没用。我是十足的爬树白痴。
然后初中开始了,我摆脱朱莉的梦想也被砸碎了。我要乘公车上学,然后你当然知道谁和我一起。大约八个孩子都会一起在公车站,这给了我一个缓冲区域,但不是舒服的区域。朱莉总是试图站在我边上,或者和我聊天,或用其他办法缠着我。
再然后她开始爬树。一个七年级的女孩,她在爬树——很高,很高的树梢上。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她可以对我们喊公车离我们还有五站!四站!三站远!从一棵树上得来的详细交通状况——每一个中学生每天早上听到的第一件事。
她试过让我一起和她爬上去。“布莱斯,来吧!你不会相信这美妙的颜色!绝对很壮观!布莱斯,你一定要上来看看!”
唉,我能够听到:“布莱斯和朱莉坐在一棵树上……”我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地摆脱二年级呢?
有天早上我特意没在她从树上滑下来敲我的时候往上看。突然间,我摔下了书包然后扭伤了脖子,都是树枝害得!从此我拒绝再和那个疯子一起等在树下。我总是在最后一分钟出家门。我有自己的等车地点,当我能够看到车开来的时候,我会冲向山坡然后赶上车。
没有朱莉,没有麻烦。
并且,我的朋友,剩下的七年级和大部分的八年级时光都很轻松,直到几个月前的一天。当我听见山坡上一阵骚动的时候,我能看见几辆大型卡车停在科里尔街上公交站边。那里有几个男人朝着朱莉喊叫,她当时正坐在高高的树梢上。
其他的孩子开始围在树下,我可以听见他们在说她必须下来。她当时很正常——这对有耳朵的人来说很明显——但是我不明白他们在争论什么。
我跑上了山坡,走近了些我看清了那些男人们拿的东西,我立刻就明白朱莉为什么拒绝下树了。
链锯。
别理解错了,好吗?那棵树是个丑陋的突变体,还有很多多瘤的树枝。和那些男人争吵的是朱莉——全世界最烦人、最专横、最知道任何事的女生。但是突然间我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朱莉爱这棵树。就像这棵树本身一样愚蠢,她爱这棵树,把这棵树砍下了就像把她的心挖出来一样令她疼痛。
所有人都试着想让她下来。我也是。但是她说她不会下来,永远都不,然后她试着让我们爬上去。“布莱斯,求你了!和我一起上来。如果我们都在树上他们就不会砍树了!”
有那么几秒钟我犹豫了。但是公车到了站,我也说服了自己。那不是我的树,而且就算她表现得像她的一样,那也不是她的树。
我们上了车把她留了下来,但是去学校几乎是浪费。我似乎会不停地想着朱莉。她还在树上吗?他们会逮捕她吗?
那天下午公车到站的时候,朱莉和一半的树都不见了。最高的树枝,我的风筝被挂住的地方,她最爱的栖息处——它们都不在了。
兄弟,当心!(二)——布莱斯
我们看着他们工作了一会儿,链锯开到了最高档,一边锯木头一边冒着烟。那棵树看起来已经不对称,而且赤裸裸的,没过多久我就呆不下去了。这就像看一个人解剖一个人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我想流泪。流泪,为了一棵我恨过的愚蠢的树。
我回到家试图忘掉这些事,但是我不断地想,我当时应该和她一起爬上树吗?那样事情会有改变吗?
我想到了打电话给朱莉然后告诉她我很抱歉他们砍了树,但是我没有。那样做会很……你知道,奇怪。
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出现在车站,下午也没有乘公车回家。
然后那天晚上,吃饭前,外公把我传唤进了前厅。他没有在我进去的时候叫我——那样是在友好的界限上。他告诉了我的妈妈,妈妈再告诉我。“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亲爱的,”她说,“也许他只是已经准备更多地了解你。”
好吧。这个男人已经认识我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却选择了现在来了解我。但是我没办法拒绝。
我的外公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有一个胖乎乎的鼻子和一头油腻发亮的头发。他穿着拖鞋和运动衫,我从没见过他脸上有胡子。它们会长出来,但他一天刮三次。这对他来说是真正的娱乐活动。
除了他巨型的鼻子,他还有一双巨大而肥壮的手。我猜想你并不会太注意他的手,但是真正让你注意到它们有多结实的是他的结婚戒指。那东西从来没被拿下来过,虽然我妈妈说就应该是这样,我还是认为要弄下它把它截断。再增加几磅,那个戒指就会切断他的手指。
当我走进去见他的时候,那双大手正插在一起,在他腿上的报纸上休息。我说:“外公?你想见我?”
“坐吧,孩子。”
孩子?有一半的时间他看起来根本不知道我是谁,现在我突然变成了“孩子”?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等他。
“说说你的朋友朱莉。”
“朱莉?她不算是我的朋友…!”
“为什么呢?”他平静地问。就像他以前了解过一样。
我开始为自己辩护,但是我阻止了自己然后问:“为什么你想知道这些?”
他打开了报纸并压平折痕,这时我才注意到朱莉?贝克上了《五月镇时报》的首页。上面有一张她在树上的巨型照片,周围是消防队和警察,还有一些小照片我无法看清。“我能看看吗?”
他把报纸折起来但没有给我。“为什么她不是你的朋友,布莱斯?”
“因为她……”我摇摇头说,“你得先了解她。”
“我很愿意。”
“什么?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孩很有骨气。为什么你不邀请她过来玩儿呢?“
“有骨气?外公,你不明白!那个女孩很让人讨厌。她很爱炫耀,她什么都知道,她独断专行!“
“就这样吗?”
“是!绝对是这样!而且她从二年级就一直缠着我!”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但他回头看着我说,“你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像她那样的女孩做邻居。”
“他们真幸运!”
他用了很长时间认真地审视着我。我说:“怎么了?”但是他没有退缩。他只是继续盯着,我无法忍受——我移开了视线。”
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真正和外公谈话。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和我谈论除了递一下盐之外的事。但是他想要了解我吗?没有!他想知道朱莉!
我不能直接站起来然后离开,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不知为什么我知道如果我就那样离开,他再也不会和我讲话。甚至是关于盐。所以我像被拷问似的坐在那儿。他对我生气了吗?他怎么能生我的气?我没做错任何事!
我抬头的时候,他坐在那儿把报纸递给了我。“读读这个,”他说,“别带着偏见。”
我接过报纸,然后他转过头看着窗外,我知道——我可以解脱了。
当我进入我的房间时,我开始生气。我甩上卧室的门倒在了床上,为有这样一个外公生了一会儿气后,我把报纸扔进了最底层的抽屉里。好像我了解朱莉?贝克还不够多似的!
吃饭的时候妈妈问我为什么这么生气,然后她在我和外公之间来回看。外公看起来不需要任何盐,这很好,因为我可能直接用盐罐扔他。
但我姐姐和爸爸还像往常一样。琳内塔吃了她胡萝卜沙拉里面的两粒葡萄干,然后剥下鸡翅上的鸡皮和鸡肉,一点点啃咬软骨,整个房间都是爸爸的言论,。
没有人在听他讲——从没有人听他讲“如果我进入马戏团”的言论——唯独这一次妈妈甚至没有装作在听。唯独这一次她也没有试着说服琳内塔晚饭其实很美味。她只是继续盯着我和外公,试着了解为什么我们对对方这么恼怒。
并不是有什么事让他对我生气。无论如何,我到底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在生气,我知道。所以我完全避免看着他直到吃了一半的时候,瞟了他一次。
好吧,他盯着我。虽然那并没有什么有意图,但还是,你知道,坚定不移地看着。这吓到了我。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没有再看他。或者我妈妈。我只是继续吃饭并且装作听我父亲谈话。等我逮到了一个机会,就立刻找了个借口钻回了房间。
我计划着给加瑞特打电话,像我通常在有烦恼时做的那样。我甚至拨了他的号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我妈妈进来的时候,我假装自己睡着了。我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做。整个夜晚都很奇怪。我只是想单独呆着。
第二天朱莉还是不在车站。星期五也是。她在学校,但是如果你不注意的话根本不会知道。她没有在空中挥手试图让老师叫她或者冲过走廊进教室。她没有主动回答老师的启发或是竞争谁去提牛奶。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
我告诉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高兴——这就像她根本不在那儿一样,那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可是我还是感觉很差。为她的树,为她单独一个人在图书馆吃午餐,为她眼睛周围的红肿。我想告诉她,我为你的树感到难过,但是这些话似乎永远说不出口。
下一个星期过半的时候,他们把树砍完了。他们清理了空地,甚至试着移开树桩,但是那个顽固的东西不能忍受被移动,所以他们把它磨成了灰。
朱莉仍旧没在车站出现,那周末我从加瑞特那里了解到她骑车上下学。他说他这周有两次看到她在路旁,把链条装回一个已经生锈的老式十变速自行车的变速器。
我以为她会回来。到五月镇初中有很长一段路,等她忘记了那棵树,她就会重新乘车上学。我甚至发现我在寻找她。并不是监视,只是寻找。
然后有一天下雨了,我确定她会来车站,但是没有。加瑞特说他看到她骑着车,穿了明黄色的雨衣,上数学课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裤子从膝盖下面都是湿的。
数学课结束后,我开始追着她想告诉她再次试着乘车,但是关键时刻我停了下来。我到底在想什么?朱莉会仅仅把它当做一个友好的劝告然后完全误解吗?哦,现在,兄弟,当心!最好还是离得远点儿吧。
毕竟,我并不需要让朱莉认为我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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